优质羊毛

被屏蔽过多,已放弃更新。不建议关注。感谢红心蓝手。WB同名。

转载:魔法师凯赫日记

 老玩家看得热泪……


Pryderi:


  

编者注:

本文内容节选自发现于鸦历九零三年的神庭法师凯赫日记残稿。

 

1.

季风渐起,我乘上帆船,独自驶向海平线后方的目的地。南方群岛的元素矿山里,也许藏匿着解决一切的钥匙。

除了纸笔,我带上船的只有一把刀、一支法杖、一箱柠檬和一只装有十尾鲑鱼的木桶。多年战乱导致人类的贸易活动停滞许久,过去的商船航线早已废弃。缺少专业航海技能的我,驶出近海之后就需要靠鲑鱼来指引航向:桶里的鲑鱼会始终面向元素浓度最高的方向,而在无人的海上,这个方向就是元素矿山。

 

2.

正如我因摆脱了神庭的耳目而感到舒畅,神庭也必定为我的离开而松了一口气。数年来,神庭魔法协会的多数成员始终视我为异己,我能待下去的唯一原因便是高等法师艾麦虞埃尔的暗中维护。然而半年前,他擅自执行了一项秘密任务,被神庭革职,从此销声匿迹。

这之后不久,我在文献中发现了元素矿山的存在。神庭藏书丰裕,但提到此事的寥寥无几。夜访图书馆内区便成了这半年来我最常做的事。

伴着烛光翻阅粗糙纸页的日子里,一个让我激动的假说从墨迹间渐渐显现出来:一颗神之心脏遗落在群岛之间,吸引大气中的元素不断凝结,最终形成了那座元素矿山。

这颗心脏,并不属于女神茉莉安。

借助异教神存在的证据,我也许能够打破神庭长久以来的独裁,甚至终止绵延多年的战火。

 

3.

独自远航是一件令人疲惫的事,航行半个月后的我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粗绳在手掌上磨出的细小伤口被海水腌渍后恼人地刺痛,右臂上字母P形状的疤痕也始终没有完全愈合。

这个字母是在我出发前,神庭的宗教监督院用沾有祝福魔粉的烙铁烫出来的,旨在“让每位远行的神庭人员牢记自己的身份,并获得女神的庇佑”。

一派胡言。这只是神庭洗脑手段中的一环罢了。从初入神庭时必须记诵的《乐园颂》到骑士团随军祭司制度的设立,乃至灭绝魔族以降临爱琳的预言,这一切都是为了假借女神之名,确保神庭拥有绝对的权威。

但我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六年前的屠杀发生时,我正随父亲在王城当学徒。卫兵的数量根本不足以抵挡神庭的进攻,而杀手们甚至没有放过城堡里的老幼妇孺。我寻不到父亲的踪迹,只得躲在一个隐蔽的地窖中,因缺氧而险些昏死。喧闹平息后我钻了出来,穿上路边一个战死的神庭法师身上的长袍,趁着夜色逃出那片死亡之地。父亲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申请加入神庭后,克安的愤怒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当十四岁的他痛斥我甘当神庭走狗让亡父蒙羞时,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没有说出我的计划——利用神庭在魔法方面的学术与业界资源,找出彻底摧毁它的方法。也许有些不自量,但对当时魔法造诣尚浅的我来说,这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4.

仔细想来,神庭之所以会放心让我独自远航而不监视,既是因为他们对神之心脏一无所知,更是因为他们相信我会葬身大海。

对大多数人来说,乘一艘小船想要独自横渡茫茫大海的确是自杀行为。给养不足自不用说,如此渺小的木船在狂暴的海洋面前更是不堪一击。若非航海经验丰富的水手,可能没多久就迷失方向,沉尸深海。

好在我暂无自我了断的意向。在神庭的这几年,我自学了不少有助于求生的魔法,与艾麦虞埃尔先生熟识后更是获益良多。和神庭其他法师不同,他对政治毫无热情,一心钻研学术。先生平日面容冷峻,私下却很是乐意传授我一些冷僻的法术。但他始终拒绝收我为徒。“我有一个学生,”他会这样回答我。“而我从不同时收两个学生。”我无从得知这名学生的身份,但着实对他羡慕不已。

总之,拜这几年的研习所赐,眼下的航行尚属顺利。橡木制成的船身已用魔法加固过,淡水和食物都可直接从大海中获取,桶中鱼食也顺带解决。原教旨主义者们极力反对利用魔法获取及烹饪食物这种行为,将其比作用双手剑切蔬菜。但我相信,若是剑术足够纯熟,手握沉重的双手剑也能轻松切出整齐的食材,魔法同理。于我而言,效率是最重要的。

唯一的问题是,我的治疗术对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显著效果。也许是沾染了海水中的杂质,或是因为那该死的祝福魔粉,伤口的疼痛不减反增,书写开始变得困难。但愿伤口不会持续恶化——至少应当支撑到我抵达陆地。

 

5.

情况糟透了。

写下上面这行歪扭的文字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用过左手写字。但我别无他法,右臂的伤口已经严重恶化,滴着散发恶臭的脓汁;小臂肿胀不堪,我已感觉不到手肘以下部分的存在;身体冷得发抖,也许是开始发烧了。

几个小时之前,我遭遇了一次风暴。手臂的疼痛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力掌舵,帆船几乎倾覆,冰凉的雨水和海水淋湿全身。借着炸裂的闪电,我看见盛着鲑鱼的木桶滚动着落入大海,随后我被猛地弹起,右侧身躯撞在甲板上。剧痛之间,法杖也脱手而出,被巨浪眨眼间吞没,了无踪迹。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风浪止息之后,我用左手支起麻木的身体,找到了仅剩的物品:袍子内袋里的日记本和笔,以及腰间的刀。

看来神庭对我命运的预测即将实现了。没有鲑鱼的导向,我不可能找到正确的航向。更何况丢失了法杖的我只能饿死、渴死,或是忍不住饮海水而死。

我宁愿少受些折磨。现在的我只剩下两件事可做:写完这最后一篇日记,然后用匕首自尽。

 

6.

两天前的我断未想到这本日记还会迎来新的一页。我没有自杀。抬起手的一刹那我想起了克安,想起了和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王城深色的木门和石墙后面。我丢下了刀。

我在完全没有饮水和食物的情况下漫无方向地漂流了两天两夜。右小臂的颜色变成不祥的青紫色,高烧不肯退去,颤抖的身躯几乎难以直立。有时我昏昏沉睡过去,醒来后看到夜空中纹丝不动的寥寥星辰,只有拂过的冷风告诉我船仍在滑行。从船舷向下望着深不可测的漆黑海水,我开始幻想自己的身躯沉底需要多久。

不能这样等死,我对自己说。意识清醒的时间都被我用来回忆过去的阅读中有可能改善当下窘境的蛛丝马迹。只有魔法能救我的性命,但在海上不可能获取炼金所需材料,法杖是我与魔法之间的唯一桥梁。我依稀记起曾在一本旧书中读过,制成船身所用的橡木在古代的确是一些法师打造法杖的材料。但一棵百岁橡树上至多只有一枝有此效用——每年的萨温节前夜,在橡树林中放出猫头鹰,其栖息的第一根树枝才可用作魔法触媒。而制船所用橡木,是刨去枝桠并脱水的圆木,即便最初残有些许魔力也早已消失殆尽了。

 

7.

我梦见了艾麦虞埃尔先生。梦境里的他身形瘦削,跪坐在一片海滩上将一堆白骨摆成人形。醒来后我在甲板上模仿他的姿势坐着,试图分辨这梦境是否有何涵义。整个梦里的要素除了大海、天空和艾麦虞埃尔先生之外,就只有那堆白骨。也许这是在隐喻制作法杖的材料?我知道旧帝国盛行活人献祭的宗教,但用人体做成魔法触媒这种事闻所未闻。

然而细思之后,这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献祭之所以生效,除了死神的赏赐之外,更是因为人体本身蕴含的魔力。曾有一种献祭占卜,过程便是用剑杀死充当祭品的人,根据其血液溅出时的形态、倒下的方向以及尸体的姿势来做出预言。现在想来,也许其原理便是将人体中的魔力瞬间爆释而出,成为一次性的法术媒介。

我只能试一试。既然右臂已经没救了,不如将其充分利用。

 

8.

早前我在日记里写过,右肘以下的部分已经没有知觉。我说错了。刀尖剜进关节时,脑中混沌的雾霭被钻心的疼痛扫荡无存。晕过去之前,我听到骨与肉落在甲板上的闷响。不久之后我又被再次痛醒,看见甲板上的大片血迹以及中央的断肢。我从长袍上撕下布条扎紧大臂,用左手笨拙地拿着刀削去断臂上的腐肉和软组织,切掉手掌,分开尺骨与桡骨,像屠夫处理刚宰杀的牲畜。清洗结束后我得到了两根灰白色的光滑长骨,它们是我最后的机会。

检查骨头的表面之后,我意外地发现尺骨的大致形状和我过去使用的金属法杖十分相似。尤其是一端的半月形隆起以及其上的尖锐突起,简直如出一辙。旧法杖是加入神庭一年后艾麦虞埃尔先生赠与我的礼物,而他绝不是会为了装饰目的而为法杖赋予如此特殊外观的人,因此我只能做出一种解释:他也曾产生过利用人骨制作法杖这一构想,并用金属仿制出了相似的构造。

我爬行到船舷边上,用颤栗的左手举起尺骨指向大海,小声念出火球术的咒文。巨大的火焰在水面上炸裂,激起的波浪让船身摇晃起来。心中的狂喜与白茫茫的蒸汽一同升腾,笼罩了这片水域。

 

9.

骨杖的效果比我预想中强得多,伤口轻易便止住了血,用火快速烧灼后已经基本愈合。我用净化出的淡水洗去了身上板结的海盐,甚至用多余的船木给自己制作了义肢。至少它能让我走路时知道怎样摆动胳膊。

恢复饮食后,我的身体状况逐渐改善,烧也渐渐退了,但失去柠檬补给导致牙龈开始流血。我知道这样下去撑不了太久,必须尽快找到陆地。我试着从海里捕捞鲑鱼,但唯一的收获只有更加丰盛的金枪鱼餐。

 

 

10.

我相信自己的确得到了神的庇佑。无论是哪位神祗,我都深深地感激他。

站在船头试图眺望并不存在的陆地时,前方水面下出现了一丝银灰色的线条。我仔细观察,发现那是由鱼群组成的队列。

巨浪中消失的十条鲑鱼再次出现,沉默地引领着我在海上前行。除了神迹,我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鲑鱼们速度恒定,不停歇地游动了十天。我无法理解它们的行进路线,有时会沿一条直线连续前进一整天,有时又在海水中划出一整个圆。但大多数情况下,路线似乎完全没有规律。

第十天黄昏时分,一座岛屿出现在地平线上。拇指大小的一片模糊轮廓,在我眼中却比夕阳更加灿烂。

 

11.

这是座怪石嶙峋的岛,鲑鱼顺着一条流入海洋的小河溯洄而上。帆船尚未完全停稳,我就跳进水中踉跄上岸,沿河道奔跑。越到上游水流越浅,最后终结于一个水潭当中。鲑鱼依旧不疾不徐列队游动,毫不犹豫地沉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但这时的我已经不再留意鲑鱼了。

正对着河水源头的另一侧岸边,立着一座漆黑的方碑。

碑似乎由黑曜石制成。我绕着它端详许久,没有发现一丝文字或符号的痕迹。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个远离文明的遥远小岛上筑立这样一座无字之碑?

为防万一,我走遍了整座岛屿,未见一丝人烟,倒是找到了一片结有野果的矮树,扎根在贫瘠的砂质土中。果实令人意外地酸甜。岛上的河流免去了我净化海水的工夫,野果也取代鱼肉成为主食,让我得到充足的时间调查岛屿。

这座岛本身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沿着海岸线走得越久,心中怪异的感觉就越明显,但我却始终无法抓住那条飘浮的思绪,如同无法记起一个醒来后迅速蒸发的梦境,只记得它曾存在。

直觉告诉我,这座岛若是有什么秘密,必定与那座黑曜石碑有关。

 

12.

为了证实一个猜想,我用树枝丈量,在日记本的方格线上画出了岛的大致地图。画到一半时,我还在告诉自己也许是巧合,但当四分之三的海岸线呈现在地图上后,我已无法再继续。

这整座岛的形状是一个人形,深潭是被挖空的心脏。石碑是一座墓碑。

神庭对旧帝国的历史缄口不言,我只在艾麦虞埃尔先生的藏书中读过一些记载。被反复提起的是它的覆灭:帝国所信仰的旧神陨落,叛乱四起,从贵族到平民阶层都蔓延着强烈的末世情绪。当时的一位学者这样写道:神死后,人不复存。

这座岛就是神的亡躯。

我曾以为“神之心脏”是种比喻,因为在古籍所用的语言当中,“心脏”和“精华”是同源词。但现在看来,神也拥有和人类一样搏动的心脏。我不知旧神究竟因何而死,但能想象帝国最后的遗民艰难地穿过无边的海洋,寻到神的遗体,为其立碑之后孤独地死去。

 

13.

现在的情况不言自明。我之所以被引领至此一定存在某种原因,而这个原因就藏在水潭的深处。鲑鱼的指引仍在继续。我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也许能找到神之心脏的线索,也许会直接坠入永恒的深渊——但若停在岸边,我将永远不会知晓。

若是后者,就让这本日志随我一同沉没吧。

 

14.

潭水原来并不深,下潜之后不久石壁就开始倾斜,通向一条水平的地下河道。借着阴暗的光线,能看到顶壁垂下长短不一的钟乳石,空气寒冷潮湿。

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我漂流许久,最后终结于一段向上的水道。我握紧法杖,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向着上方的光亮飞速上浮。最终钻出水面时因为速度过快,整个人向上窜起了一小段距离才重又落回水面。眼睛适应强光之后,我看到了一片高耸的山峰。在阳光的照射下,山体上四处闪耀着冰蓝色的光芒。

是元素矿山。我成功了。身体彻底松弛了下来,像是气力被猛然抽空。我挣扎着爬上海滩,仰躺在沙上,安心地昏睡了过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超过了一天。醒来后腹中饥饿不已,在附近的丛林找到树果后大吃了一顿才恢复精神。

元素矿山不是一整座山,而是分布于若干群岛上的数个山峰。我登上的这块海滩,就在这片群岛的正中央。大致观察之下,矿山似乎没有被人工开采的痕迹。这就意味着神之心脏很可能还处在某一座山峰的内部。

我开始寻找建造住所的地点,准备着手进行勘探。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小型魔族的踪影,但它们似乎毫无敌意,而是始终保持距离,小心地观察我的行动。也许是这片海域的土著,从未接触过人类。大陆上的人类和魔族也许本可像这样相安无事,全因神庭的煽动才陷入永恒的战火。

而这正是我最终要阻止的。我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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